自打上回从太傅府离开前被沈雨萱的下人打过一次之后,珍珠就再也没有受过伤。
那回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身上的伤养好,而这一回的伤,显然比那次重了太多。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珍珠的口中往外涌着,虽然这回是感受不到凉意了,可是身上锥心的痛,却让她时时刻刻如芒在背生不如死。
对死亡的恐惧也达到了顶峰。
“你到底说不说?”眼见地上血肉模糊的珍珠像个蠕虫一样蠕动着,半天也不搭腔儿,这个首领又没忍住踹了一脚。
踹了自己一靴子的血。
“我估计她应该是说不出话来了。”
又等了半天,首领马上又想踹一脚,结果被一旁的大内侍卫给拦了下来。
这大内侍卫摸着自己袖子里成沓的银票,讨好的笑了一下:“刚才陛下离开之前说让她在这儿跪着,直到她愿意说出公主殿下的下落位置,若是咱们现在就将她打死了的话,陛下那边该如何交差呢您说……况且她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公主下落的人,把她杀了的话,公主殿下可能就真找不着了。”
首领虽说是气上心头,但是还是比较有大局观的,经过这人这么一提醒,也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倒也有道理,那就继续让她在这待着。”
“这不好吧?若是她身上这些伤不治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失血而亡呀。”
大内侍卫又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你怎么管的那么多?你是收了她的钱还是怎么的了?”
首领也是要面子的嘛!
“没有没有,小的怎么敢呀?就算是小的收了她的钱,转手不也孝敬您了吗?”
听到这里,首领才总算缓和了一下脸色,没看见这人脸色煞白的样子,勉强同意将珍珠就近抬到了大门口附近的一间不算热的屋子里。
那间屋子向来是守门的侍卫们临时睡觉的地方,除了几张简易的床榻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可别说我收了你的钱没办事儿,这回我可是把你的命都给你救了。”用手绢擦着手上的血迹,这大内侍卫盯着刚被她扔在榻上的珍珠。
“圣旨到——”
大内侍卫刚扔下手绢,大门口方向就传来了一阵马蹄飞奔的声音,还伴随着宫里的内臣们特有的尖嗓门儿。
“怎么回事儿,陛下又有何吩咐?”
门口的所有禁卫军和大内侍卫齐齐的跪下接旨。
“摄政王已经回来了?”
听完太监宣读圣旨,大内侍卫面面相觑。
“是,咱家这回大半夜的过来不也就是为了这事儿吗?方才圣旨上已经说清楚了,你们几个也别犹豫了,赶紧收拾收拾,去把那个逆贼给抓回来吧。”
太监打扫着身上的尘土,将圣旨往大内首领手上一丢,转头就上马回宫去了。
留下一堆大内侍卫们,继续面面相觑。
倒也不是他们心生恐惧之类,只是……
“陛下让咱们快些集结宫里所有的大内侍卫,连夜地毯式搜寻整个京城,还务必要将摄政王殿下给逮捕出来。”
其中一个人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圣旨上的内容。
另外几个人都没搭腔儿。
“你们打算如何行动?陛下这回可没有给明确的时限。”
大内首领特意强调了后半句话。
然后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咱们如今不是有任务在身吗?”其中一人指了指摄政王府,好像在特意的逃避着什么。
“话虽如此,但这毕竟是道圣旨。”大内首领又说了一句。
“摄政王殿下于我有恩……”终于,人群里冒出了一个更小的声音。
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确实,摄政王殿下于我们所有人都有恩。”
早在几百年前,天域国的皇室就专门培养了这样一个组织,叫做大内侍卫。
负责整个皇宫最内圈的一层防守。
其实就是保护皇帝,同时帮助皇帝完成一些任务。
职位等同于御前的侍卫。
不过是更高阶一点的侍卫。
像这种大内侍卫,通常是武举人出身,或者是武术世家之类,高阶人杰。
不过由于先皇驾崩的略显突然,还没详细的交代好身后之事就溘然长逝了,剩下了一个小皇帝当家。
他们自然而然也就明面上归皇上管,实际上是属于摄政王调配的组织了。
但那个时候,摄政王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同时也是因为当朝的太傅等人的咄咄相逼,以至于他在培养宫里的禁卫军时,就刻意的忽略掉了他们所有人。
甚至之后还主动进言小皇帝暂时将大内侍卫们解散,美其名曰是以充盈国库,同时解除了小皇帝身边的危险隐患的理由。
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做大内侍卫的自然是把这位摄政王给恨得透透的了。
恨不得做梦的时候都一刀捅死那个专权跋扈的摄政王。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在统一解散了大内侍卫后不出几日,他们就各自获得了新的职位,还都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推荐上去的职位……
也都不比他们从前当大内侍卫时要低。
后来他们其中有人经多方打探,才知道背后的推手是摄政王殿下。
后来小皇帝下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皇帝被摄政王从边境迎回皇宫,推上皇位,他们又得以重新聚在了一起,组成了跟原先差不多的大内侍卫组织。
尽心尽责的保护这位新上位的老皇帝的安全。
据说是因为摄政王殿下真的想要卸甲归田,所以这才敢将他们给重新召回来,不再担心他们的存在会威慑到皇帝的皇权。
同时也是摄政王想在自己临走之前再为朝廷做点事。
不论原因出于何处,经过这些时日的动乱,他们毕竟又重新聚合在了一起,而且在被遣散的时候,摄政王殿下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暴虐无道。
所以……
“不好了,里头躺着的那个大丫鬟可能死了!”
就在大家始终沉默无话时,一个刚解完手的禁卫军提着裤子就跑了过来。
“那个珍珠死了?”大内首领眼珠差点凸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