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十二弟还是岁数小了一些,不知道人世间有些东西的复杂程度,这孩子唯直而已。
我领着他进后院的时候,这就听里面那热闹劲儿哟……
“八匹马呀!”
“五魁首啊!”
“对三……”
“炸!”
老十二咂咂嘴,半抬手向后院儿指了一下:“姐夫,这……”
我满说满答应的样子:“啊……阖家欢乐么,你哥他们都在里面玩着呢,你看你需要点儿什么,现在要凑……刚好是桌麻将牌。”
老十二道:“您这可够杀头了……”
我笑了笑:“老爷子在的时候,知道我不留下你们,那才是真杀头的事情,现在这个不叫事儿,建文那个兔崽子糊里糊涂,我们这些活着的长辈可不能糊涂。”
老十二略一沉吟:“啧……姐夫,你这是要造反呐。”
“嘿,你个小兔崽子,好吃好喝供着你,还轮到你指摘我造反了,这天下还有王法没有了?”
老十二只道:“我倒没说您做错了,就是这样干……建文可是要跟您没完的。”
“那就让他来好了……”
这儿刚说让建文来,建文的人立马就来了,什么北平都指挥使了,各种带兵的将军了,一口气儿可全都来了。
就连朝廷里跟我还有点儿交情的老将耿炳文都到天津来见我了。
这边儿正厅待茶,就这些位建文的臣子,同着藩王们有多嚣张,在我这就有多安分,谁叫我无形之中暴露出来的力量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呢。
“侯爷……”
“侯爷……”
还好我没有在一声声侯爷之中迷失了自我,仅是自己坐在大堂上,威风凛凛,宛若猛虎一般。
“说说吧,建文发话让你们来找我,是打算说点儿什么呀,要是准备让我交人,你们就回去告诉他一声儿,自己去孝陵把辈分认明白了再说。”
耿炳文看我一眼:“老刑……不至于啊,何至于此呢?”
“什么何至于此,这话问问建文才是正经,老爷子留给他的江山,他不好好珍惜,自己非要糟践是不是?”
“放肆,平津侯难道心中无君无父,须知你口中的建文,乃是大明的天子,我等的君父!”
我一抬眼:“贵姓?”
“在下张昺!”
我点点头:“哦……行,拉下去收监吧,好吃好喝别给弄死了就成。”
张昺人都麻了,眼珠子瞪得足有牛眼那么大,十分震惊。
说到底还是这打过仗的人明白我,耿炳文一看我这个架势,不由说道:“没得谈?”
“让他别削藩,别折腾了,老爷子刚把天下打下来,现在都还是治理天下,休养民力的时候,他要是瞎胡闹,就别怪我这个当姑父的狠狠踢他的屁股。”
“那咱们这些老朋友……可免不了疆场上见面厮杀了。”
“那就拉开阵仗来吧,替我跟建文说一声,成吉思汗当年说你要战,那便战,时过境迁,他的话放到现在照样能用,他要好好治理国家,我保证天下太平,他要是准备动手,那我也能让天下太平,自己看着办吧。”
一行人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目的没有达成不说,还折了个六部官员在我这儿。
我在前面闹这么热闹,后面兄弟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连玩耍都没有心思了,全都贼着我呢。
这会儿听见我口风儿硬成这个样子,大伙儿心里这滋味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要说他们痛快吧,那是真的痛快,毕竟朱允炆这小子不拿他们回事儿,可是说憋屈……那也是真的憋屈,我拿朱家不当回事儿啊。
老五朱橚直言道:“姐夫,你真打呀?”
“你和老四喝酒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吗,我不打……那就是他朱棣去打了。”
“可是……这仗要是打起来,国家可怎么承受的了。”
“他削藩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件事情了,你们受的都是活罪,要不你问问老十二,我的人去的但凡晚了一刻,湘王府现在就是一片废墟了。”
这要是论咄咄逼人,就看到后面是怎么个说法,反正比起来建文,我是自愧不如的。
不是说历史上就没有过削藩的例子,可是建文这个小混球,既不敢大张旗鼓,他还偏偏要这么搞,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又菜又爱玩的选手。
放着好好的朱老四不下刀子,偏要先从眼前这五个人畜无害的叔伯身上下手,逼得朱家剩下的藩王人人自危。
湘王险些自焚而亡就是一个最好的警示作用,他这一死,就是一切矛盾爆发出来的导火索。
我还不瞒着您各位,朱老四的兵可全都让朱允炆给想办法弄走了,北平附近密密麻麻围着的军队,弄多少个朱老四都够了。
饶是如此,朱允炆这个二货,居然还想钝刀子剌肉,不得不让我开始有些怀疑老朱的眼光了。
这就说我这么折腾,北地燕王就没有一点儿动作吗?
当然是有的,等我见完了朝廷的人之后,朱老四穿着一身戎装带着八百骑兵就直接找我来了。
他一来我这平津侯府就更加的热闹了。
“妹夫,没想到你藏了这么多年,藏得这么深呐。”
我白他一眼:“现在不猜忌我了?”
朱老四摇摇头:“有点儿明白过来了,老爷子把你弄到北平,既是让你盯着点儿我不要出问题,也是想让你稳住了建文对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建文这小兔崽子怎么想,始终都一个谜团,我跟他接触的时间还没有跟你家高炽接触的时间长呢,我只是赌他一定会削藩而已。”
“这都能猜到?”
“能啊,怎么不能,他身边儿围着的人也是一个利益集团,打有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句话之后,有几个念过书的人不想在统御天下这个事情上动点儿脑子,老爷子留下这么多妨碍他们的绊脚石,你觉得他们就没有破局的方法吗?”
“这是……这是……”
朱老四还想说点儿什么,我便笑道:“这天下啊,有千年的世家,什么时候有了前年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