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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判他人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可是听见皇帝评价一个人，又是非常可怕的。
因为高秉烛听见了，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武思月。
他也不知道，君意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下一句，让高秉烛几乎胆战心惊。
“可若是武攸决也背叛了朕，他想做这个皇帝呢？”
君意的目光平淡，“武攸决也是武氏子，他也是有份来做这个储君，来继承天下的啊。”
“你说说，在嫡亲兄长跟朕这个皇帝之间，武思月会选谁呢？”
高秉烛脸上的嬉笑立刻就没有了。
他从未想过内卫奉御郎武攸决，也可能背叛圣人。
不，那不是背叛。
武攸决为什么不可以有野心自立呢？
内卫得罪的人太多了，武攸决本来就是四面楚歌。
任何人上位，都不可能再如同君意一样信任内卫，信任联坊。
一朝天子一朝臣。
而权势滔天的内卫跟联坊，必然要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扶持任何一个储君，哪里比得过自己做储君更加稳固呢？
东川王李译忱本来就是凤子龙孙，他更加名正言顺。
高秉烛突然发现，自己寻找的盟友，竟然很可能也是凶手。
原来君意问了他这么多问题，还有这个惊喜在等着他。
联坊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么可怕的内奸，他们怎么也找不到。
如果这个内奸本来就是公子楚本人呢？
谁能比公子楚更有实力在联坊兴风作浪呢？
没有人会怀疑，公子楚会自毁长城。
可公子楚如果正暗中筹划兵变，甚至是要谋逆，那么联坊就是他的绊脚石。
联坊不得不乱。
同样的，内卫之于武攸决，也是一样。
他们如果把联坊内卫当成了自己的，那么此时联坊内卫的乱子跟无能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武攸决如果做了皇帝，武思月就是公主。
当朝公主更好，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月华君更好，任何人都知道选择。
“告密人为什么要选择百里弘毅，而不是其他人呢？”
君意静静地看着脸色大变的高秉烛，“百里弘毅跟柳然订婚，下聘，前前后后过三书六礼就花了近两年。”
“这两年之中，百里弘毅一言不发，在成亲之前突然就要退婚，甚至在成亲当日在柳府亲口退婚，而柳然一个名门贵女，一定要嫁给百里弘毅。”
“柳家竟然忍下了此等奇耻大辱，让他们成了亲。”
没有什么世家大族能够忍耐这种羞辱，何况柳家本身就比百里家要强盛得多。
而百里延在百里弘毅成婚当日就死了。
柳家跟百里家必然有极大的图谋，他们两家必然也是告密人案的知情者，他们要通过联姻来达成同盟，所以柳家才会忍下来。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百里弘毅对于家族，财产，妻子，名声，官位通通都不在意。
他们家都要谋反了，百里弘毅在乎这些干什么？
高秉烛如坠冰窟。
他忽然发现，他身边的人，好像并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他们并没有共同的利益，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好像也的确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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