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门到攻入汴塘衙门,柏侯府一方损失惨重,前前后后竟有三十多人惨死。
那些没被刺中要害,侥幸存活下来的伤员仍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呻吟声,以及一双双求助的血手,瞬间浇灭了幸存者的狂热。
柏侯府一方的人开始冷静下来,面对黑漆漆的前庭,几十号人竟没有一个敢冲进去一探究竟的。
虽说是有重赏,但那也要有命拿才行。
一名汉子提着阔刀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从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应该就是柏侯府一方的管事。
“都愣着干嘛!区区一个汴塘衙门,能有几个人!”他转身看向身后众人,怒斥道:“给老子冲,今天不宰了那狗屁县令,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回去见侯爷!
要么宰了狗官,每人领钱回家讨俩婆娘!要么,所有人都一起玩球!”
此言一出,柏侯府一方的人面面相觑,都在各自的脸上看到了决然与无奈。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对于柏侯府一方的人来说,汴塘是柏杨的地盘,这是几十年来早已深深刻进骨子的事实。
犹豫片刻后,他们选择了继续前进,至少帮柏侯府做事还有钱拿,而反抗则是必死无疑。
柏侯府的人很快便突破了前庭,然后里面的官差们早就撤退了,只留下一座空房。
气急败坏的管事命令所有人继续向衙门大堂前进,这也是虞戈安排的最后一道,也是必须死守的防线。
“虞…虞大人,他们来了!”苏主簿颤颤巍巍的向虞戈报道。
后者微微颔首,又扫了他一眼,说:“知道了,苏主簿你是一届文人,一会刀剑无眼,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苏主簿颇为感激的看了虞戈一眼,躬身道:“虞大人,千万保重啊!”
说完,他便仓惶离开了。
不过多时,柏侯府一方已经出现在大堂外。
此时,大堂内部灯火通明,上挂明镜高堂四字的匾额之下,虞戈正负手而立,腰中也别着一把佩刀用来防身。
在他身前,有二十多名衙役,刀盾在前,长矛在后。
这些武器就是汴塘衙门全部的家当了,好在虞戈在安南边塞待过,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自然懂得兵种配合的道理。
柏侯府一方的头目大步走来,身后聚集了很多人。
经过几轮陷阱和伏击的消耗,柏侯府一方损失惨重,人数直接锐减了将近一半。但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占据着很大的优势。
敌方头目扛着刀大步走到公堂外,一打眼就注意到了虞戈,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将刀尖指向虞戈,怒道:“毛小子,挺会玩啊,折损老子这么多弟兄!
现在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所有人听着,杀了那毛都没长齐的狗官,侯爷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头目一马当先,其余人则紧随其后。
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冲向公堂,不少官差顿时身感压力,紧张到手心出汗,只感觉紧握武器的手无比润滑。
幸亏虞戈早就嘱咐过他们,在枪杆与刀柄上缠上了一层细麻绳,提前防患于未然,不然肯定要出大事!
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汴塘衙门一方却始终没有动作,他们都在等,等待虞戈的命令。
忽然,虞戈抽出佩刀,扬天一指,吼道:“杀!”
命令一出,手持刀盾的衙役铆足了劲,用手中的圆盾给予冲在最前的敌人迎头痛击。
敌人的冲锋顿时遭到阻拦,狭小的空间中,双方都没有办法对眼前的敌人造成伤害。
可敌人们前仆后继挤在一起,而持盾的衙役们只有区区十人,根本无法坚持太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虞戈再次下令道:“前排蹲下,后排补刀!”
命令一出,前排的衙役们连忙蹲下身子,并利用圆盾来保护自己的身躯。
与此同时,后方数十名手持长矛的衙役,纷纷大喊一声,两手端平长矛,狠狠地冲了过去。
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人群中顿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伴随着无数人凄惨的叫声,虞戈整个人踏上身后的桌案,高声喊道:“前排后撤!弓箭手,放!”
最后一个字,虞戈咬的极重,甚至嘴角都失了血色。
因为他知道,这个字一但喊出,便意味着至少有七八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躲在暗处的弓手纷纷跳出,射出手中的早已上弦的羽箭。
一时间,整个公堂内除了惨叫声之外,便只剩下羽箭离弦的声音,还有箭头扎进血肉的噗呲声。
敌人的头目艰难的挥刀斩断一根羽箭,却防不胜防,终被一只暗箭钉中了肩头。
他也是一个狠人,直接伸手掰断了箭杆子,扭头大骂:“狗官,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真刀真枪的干啊!”
虞戈听的眉头一挑,正好发现那头目身边没有任何人护着,敌人都被箭雨击退,唯有他一人仍在苦苦支撑。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能斩杀敌人的头目,柏侯府一方便是群龙无首,自然不战而降了。
“不许退,都给老子上来!”头目扭头怒斥身后的手下,同时挥刀斩断一根羽箭。
在回过头的一刹那,头目面露一抹迟疑,因为他注意到,虞戈已经提着佩刀直直的向他走来。
后者走的不急不慢,一张尚存三分青涩的脸上满是凝重,干净的眸子里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杀意。
“你想干什么?”头目失声道,旋即,他嘴角忽然上挑,笑问:“就凭你,也想杀我?”
“我想试试!”虞戈微微垂下脑袋,右手持刀发起冲刺。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豪赌,因为在近战搏斗这种事上,他没有任何经验。
“找死!”头目目眦尽裂,抡起阔刀向前挥出,刀锋还未落下,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虞戈劈头盖脸而来。
但从看他简单粗暴的一劈,就知道,这人虽然不是修行者,却是一名习武之人,用的都是杀人技。
所有官差都看在眼里,不禁为虞戈脖子捏了一把汗。
二人即将接触之际,虞戈垂眸斜视手中佩刀。
刹那间,刀锋忽然凝聚了一层寒霜,仿佛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紧接着,他猛地抬头,目光直视敌人头目,同时反手一刀向上砍去。
此时,那头目手中的阔刀正呈现出满月状,距离虞戈的面门只有一寸长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