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山野粗人娶媳妇为的只是传宗接代,女人不过是一件物品,生杀权都在人家手里握着。 至于逃跑,更是想都不要想,那种穷乡僻壤,遍地都是山坳,外乡人根本绕不出去,更何况,男女力气悬殊。 有些被拐妇女逃跑被抓后,回来就会断手断脚,栓进猪牢地窖,直到怀上男娃,亦或者被暴利殴打成智障、疯子,一辈子活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中。 等周思思哭完,杜薇薇已经湿了半件衣服,安慰的同时,她继而拿出手机,让对方报一个号码。 电话打通后,免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夹带着战栗感,像是在等候某种宣判。 “喂您好,这里是银港市公安分局,请问您是叫周文友对吗?” 杜薇薇看了一眼界面,把号码输入电脑,很快就查到了具体街道地址,和周思思写下的无出入。 还没等到对方确认,女孩先哭喊出声:“爸!是我!” 听到熟悉的腔调,接电话的人沉默半响,压抑着哽咽,几乎是吼出来的:“思思!你去哪儿了!半个月不回家,报警警察说你有可能是被拐了,你妈急得现在还在住院......” 按照周思思填写的登记表,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小商户,也没有太高的文化,独生女失踪,两夫妻这半个月,日子铁定也不好过。 听筒里的男人已经语无伦次,这头周思思更是嚎啕大哭,杜薇薇看不过去,急忙抢过电话开口:“周大叔,思思现在很安全,您先别激动,我加您一个联系方式,把地址发过去,您看这边方不方便过来接。” 银港市离山东差着千八百公里,坐飞机都得大半天,路上突发情况太多,杜薇薇也不放心让周思思单独回去。 “方便方便!我这就买晚上的机票,警官麻烦你们多照顾照顾她,她打小没吃过苦,这一路还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周爸爸的语气很快,他很想开视频看看女儿,但又怕错过订票时间,只能强忍住思念挂掉电话。 手机屏瞬间熄灭,周思思收起眼泪,几次三番的崩溃,让她头昏脑涨,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末了,她突然回忆起一个细节,忙拉住杜薇薇的衣摆:“港A6T398,人贩子的车牌号,希望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本地车!我记下了,谢谢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你爸爸就会来接你回家。” 爱护式的摸了摸女孩的头,杜薇薇从口袋里掏出自动笔,把这个线索,着重记录在本子上。 夜幕滚滚,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以吞噬城市与日光为乐。 彼时,封门村里,蒋平安把被囚的女人背在身上,一点点往迷宫的出口摸索。 或许是感觉到光亮,女人很兴奋,居然连挣扎都忘了。 追着那道暗得不能再暗的光,她好像看见了璀璨的明天。 她的牙齿全被拔掉了,说话的时候嘴是兜着的,偶尔口水兜不住,就顺着蒋平安的肩膀往下掉。 好不容易猫腰从迷宫口出来,雨才停没多久,女人站在一滩泥水里又蹦又跳,气温才两三度,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空气里洋溢的都是自由的味道。 由于没有工具剪,大壮仅仅把栓她的那条铁链砸断,人现在脖子上依旧缠着个铁圈,上边还吊着一把锁。 让江元留神看护一下女人,蒋平安出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同事打电话,让外勤彻查封门村的人口数。 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山村,别说有钱人,连女人都没一个。 孟山丘说的七仙女,更是找不着户口,这也就更加证实了,封门村里的所有女性都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没买卖妇女前,这里就是个光棍村,压根不会有人愿意嫁进来。 山里信号不好,通话时断时续的,蒋平安怕晚些时候再下暴雨,打完电话就准备下山。 可能是进村的时候太打眼,从小山道摸下来,本来还想悄咪咪溜出去,没成想等待他们的是张牙舞爪的村民。 蒋平安在一片竹篱笆前停住,前面不远处的荒土地上,到处立着锄头扁担。 “等一下,我们被发现了,这条路走不通,老爷子,你还知道其他下山道么?” 喘着粗气把女人放下来,对方一见山脚下的人群,又开始哇哇叫。 呼喊声很快引起下边的人注意,打头的中年人把草烟往地上一扔,骂道:“那帮孙子在哪!快,别让他们跑了。” 话毕,人群统一抬起脑袋,视线略过山坡跟篱笆,结结实实落在女人身上。 发觉秘密守不住了,男人们恼羞成怒,各个挥舞着家伙事,拔腿往山上奔。 女人被软禁在迷宫底下好些年,封门村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她都见过。 刚开始住进洞里时,她还年轻,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钻进来跟她睡。 再后来年纪大了,孩子生了好几回,精神也不大正常,光顾的人逐年递减,到最后,连按时送饭的人都没有,每次饿极了,她只能吃身下垫的稻草充饥。 这会儿好不容易逃出来,再撞见这些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她本能的感觉到害怕,抓着蒋平安的肩就要往她背上爬。 “走……走……回家……离开这里……” 她的舌头也有缺失,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知道趴在眼前陌生男人的背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归属感。 村民来势汹汹,孟山丘他爷见大事不好,马上往一丛茅草里跑:“跟我来,走这边。” 八十岁的老爷子腿脚一撒开,跟猎狗起飞似的,江元不使劲还撵不上。 “可恶,这荒山野岭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边骂一边跑,这要是被抓住,不断几根骨头,都走不掉。 “他奶奶的,不行就跟他们干,杀出一条路来。” 大壮接着江元的话头,气不打一处来。 茂盛的茅草才抽出新芽,勒过脸上就是一道口子。 一行人在老头的带领下跑进山坳,那是他经常打猎的地方。 逃窜的过程中,蒋平安背上的女人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一路都在尖叫,导致他们一直没能甩掉村民。 中间江元想把她嘴捂上,一伸手就被狠狠咬了一口,指甲盖都见血了。 走到一处浅溪滩,村民从右侧包抄过来,他们手里举着火把,慢慢缩小包围圈,把他们堵在溪水中央进退两难。 “蒋队,没路跑了,现在该怎么办?” 江元弯腰捡起水里的石头,眼看着火苗越来越近,语气开始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