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三观碎了？以后还是少跟这个不知道来路的人打交道，没准自己就搭进去了。” 蒋平安故作轻松，像这样假好人的案子，他以前也经历过不少。 在外人眼里老王叔对老婆也算是仁至义尽，为了找人都闹到电视台了，可谁知道他找的是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兜兜转转，之前被蒋平安派到医院调查的警力，也有了新的发现，原来这老王叔年轻的时候也患过血液病，王丽慧可以说是遗传的。 回到市局，所有的调查报告都汇总在蒋平安手里，老王叔被召进审讯室后，半天不肯开口说话。 蒋平安和大壮打配合，两人软硬皆施，审讯椅上的人才有张口的意思。 老王叔的全名叫王圆满，今年55岁，死在他家地板地下的人是她老婆吴青青，苗族名字叫阿幼朵。 没错，他的老婆和林天霸一样是个苗人，而且都来自西乡镇山里的苗寨。 “你的妻子吴青青是在三年前失踪的，对此你的说法是她有老年痴呆，在菜市场走失，但我们抽调过她最后几年的就医记录，并没有找到到她的患病史。” 蒋平安揉着抽痛的眉心，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旁的大壮把键盘敲得啪啪响。 对面，王圆满良久才抬起头来，冷笑道：“哼，人都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你们结婚二十多年，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毒手？” 尸检已经确认，吴青青死于钝器击打头部，引发的脑溢血。 虽然已经烂的差不多了，但林薇薇还是在骨架上发现，吴青青没有鼻子。 又或者说，她的鼻子被利器削掉了。 加上从街坊邻居嘴里打听到的，王圆满有很严重的家暴史，他年轻的时候酗酒，一喝酒就打老婆。 “我没想要她的命，就是顺手拿起茶壶，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泪花，吴青青陪伴他风里雨里走过小半辈子，甚至连他的命也是对方救的，要是时间有撤回键，他绝对会提早洗心革面。 嘴上这么说，看起来的确有忏悔的趋势，可就算时间真能倒流，王圆满也未必能及时损止，他现在留的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 “怪不得街坊都说你是个窝囊废，你这出老好人的戏，终于演不下去了。” 整整三年，王圆满把吴青青打死后，不惜凿开水泥，把尸体埋在卧室的床底下，看着她发烂发臭，也不知道他这三年来怎么睡得着的。 “没错，我就是一个窝囊废，一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回顾他这辈子，大能耐没有，工作只能勉强糊口，房子还是老婆吴青青用行医攒下的钱买的，说他窝囊都抬举了。 “吴青青的苗名叫阿幼朵，十多年前，你给王丽慧转过一次学，为的就是让他认识林天霸对吧。” 蒋平安黑着脸，这对父女的吃相实在难看。 “没错，因为只有苗医能救我女儿的命。” 王圆满的背慢慢塌下去，像一只被捏瘪的气球，即将失去生机。 “为什么非得结婚不可？”这是目前蒋平安最疑惑的一点。 “因为治好我们以后，相对应的，他们会失去生育能力。” “那王丽慧和王晓智哪来的？” “小慧是我和别人生的……至于晓智是借精。” 从江元在芙蓉河里把林天霸钓上来开始，王圆满的反应就不对劲，真没想到这个家庭背后藏着这么多虱子，蒋平安都大开了眼见。 “所以你承认，你杀害的吴青青和林天霸！” “不，我没杀林天霸，真的不是我。” 王满意的反应略微激烈，他心里也委屈，因为一开始就是利用，等女儿离婚后，双方之间不存在多余的纠缠，多背一条人命实在没必要。 屏幕前的蒋平安没说话，的确，林天霸的命案疑点太多，虽然王满意有嫌疑，可杀人动机确实不成立。 况且王满意和女儿王丽慧关系也就一般般，让他为女儿的幸福铤而走险也实在牵强。 蒋平安提这一茬也是想抛砖引玉，在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之前，他一直陷在江元的错误思路里，认为杀害林天霸和王丽慧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走偏了。 除了吴青青，面对其他问题王满意都是答非所问，蒋平安没办法想，只能先聊到这。 前脚结束审讯，后脚江元就被叫进办公室。 “蒋队，有什么事得关起门来说啊？” “杵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 见他半天不动，蒋平安的声调也提高了几分。 “我……我有点害怕……” “怕就对了，你误导警察办案，我没把你拘留就是好的。” 本来想好好说，可一看到江元畏首畏尾的样子，他瞬间严肃起来。 “啊？我干什么了？” “我们的调查思路错了，一开始在林天霸身上发现九窍玉，你又扯出什么召邪咒，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你想过没有，凶手兜那么一大圈为了什么？惩罚这一家人有必要把林天霸搭上么？” 其实蒋平安心里知道这事儿压根不怨江元，他就是辅助，拿主意的还是自己。 但这两天对方在警队出风头过剩，得压一压，否则会影响内部团结。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林天霸自己把自己淹死，然后......” 江元急了，冲过来隔着一张办公桌，调子不小。 “噗，打住，你怎么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跟你开个玩笑。” 蒋平安看情况不对，没憋住，笑出声。 “一点也不好笑！”回应他的是江元明晃晃的中指。 既然话头已打开，蒋平安索性把当下的情况挑明：“刚才王圆满跟我说，王丽慧只是利用林天霸治病，并没有感情，而且林天霸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又被王丽慧所抛弃。” “这......这都什么事啊！” 江元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所以我猜测，林天霸或许是自杀。” 这可不是空想，第一案发现场在芙蓉河上游，那里有个工地在建，林天霸死前在那做过临时工。 “等等，九窍玉是用来堵魂魄的，魂魄代表轮回，还是那个道理，林天霸就是想永世不得超生，结合你说的，他或许是真的被王家人伤透心了。” 江元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自杀，但奇怪的点还有一个，就是胃里发现的金子。 对此江元的解释是，林天霸害怕死不了，吞金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