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这祝高顿时没有底气，说话也飘忽：“我才是大理寺卿，审案子自然应是由我来审，这……” 祝高的话陡然哽在喉咙里。 只见林一鸣倏然拔出腰间佩剑，锋利的剑锋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祝高那双死鱼眼瞪得老大：“林一鸣，你我都是朝廷命官，你这可是诛杀同袍！” 林一鸣神色轻蔑：“我可没那个闲心诛杀你。因为吃药材而死的死者尸体呢？” 祝高原本不想说搭理，可脖子上那冷冰冰的触觉，让他愣是不敢说什么，哆嗦着手指指了指大理寺里面：“在停尸房摆着。” “把尸体抬到这里来。”林一鸣冷声吩咐。 大理寺的人面面相觑。 祝高不耐烦的挥手，有护卫只得去里面把尸体抬了上来。 不消片刻，尸体就抬过来了。 林一鸣特意从刑部带了仵作来验尸，并在大理寺门口开堂审案。 百姓奔走相告，没一会而就把大理寺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验。”林一鸣沉声开口。 祝高想做最后的挣扎，可一对上林一鸣的眼神，半个字都吐不出。 仵作上前将这尸体仔细验了一番后道：“回大人，此人乃中毒而死，所中之毒，应该是断肠草。” 他将中了断肠草之毒而亡，和药材而死的区别娓娓道来，众人听着诧异不已。 “竟有人这样如此恶毒的嫁祸。”有人叹了声，“也不知道这药铺的东家惹了谁，要这样害她。” “你们看，掌柜的好像被用刑了。” “听说她不肯在诬陷东家的供词上画押，就被用刑了。” “天啊，这不是要屈打成招吗？” 议论声纷纷。 林一鸣看向祝高：“祝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就是这样断案的？死者因何而死，你找仵作验清楚了吗？颠倒是非，草菅人命，莫非祝大人本意就是想让这宁姑娘死，也不是在乎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祝高一听，这还把自己牵扯到命案了，连忙矢口否认：“你别再在这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那你自己倒是说说看，验尸验了吗？”林一鸣倨傲地扫了祝高一眼，“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这大理寺卿只怕当的也是心虚。” “你要出名，你要出头，那是你的事，何必诋毁我。”祝高一脸愤怒，却又是心虚的不敢去看他。 林一鸣懒得和他废话，又让人去把这死者的妻子带到面前来，毕竟是她第一个作为苦主去京兆府状告宁娴药铺的。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位妇人就被带到了跟前，只见她一身洗得发白的裙挂，发髻随意挽着，因为太瘦，两个颧骨高高凸起，倒现出了几分刻薄。 “来人可是死者的妻子，张李氏？”林一鸣神色威严，声音严肃。 “民妇正是。”张李氏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神色慌张都不敢直视林一鸣。 “你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从实招来，若是有一句谎话，当心你的脑袋。”林一鸣负手站在那里。 张李氏缩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道：“民……民妇没有撒谎，他……他就是吃了回春堂配的药才死的。” “来人！”林一鸣一声喝，“去把药材拿过来给她好好认一认。” 有护卫拎了几袋药材丢到张李氏面前，后者低头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袋子道：“是这个。” “你确定？”林一鸣眯了眯眼睛。 张李氏一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刚有些害怕，指错了，是另外这个。” “这次可认清楚了？” 张李氏看他神色不对，又指着另外一个袋子，说是这个。 就这样，张李氏指了这个，又指那个，把每一个袋子都指了一遍，最后就是无法定下来是哪一个袋子。 “你这是在戏弄我？”林一鸣没了耐心，“你可知道戏弄朝廷命官该当何罪？重则可以当场处死，轻则三十大板。” 张李氏一听面色都白了，随便指了其中一袋道：“就是这袋！” “确定了？” “确定了。”张李氏抱着侥幸的心理，反正这药材长得都差不多，这是大人又如何知道她说的真假？ “来人，先打十个板子再说。”林一鸣道。 “大人！”张李氏惊呼，“我既都已经指认出来了，为何还要打民妇？” “这些药材是妙手堂拿过来的，根本就不是回春堂的药材，哪一袋都不是你家夫君吃过的，你这不是胡言乱语是什么？” 张李氏身子一抖，千算万算，没想到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大人给摆了一道。 刑部的人上前一左一右摁住张李氏，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打了十打板。 这是板子实实在在的，没有一点放水，打的张李氏皮开肉绽的，趴在地上嗷嗷大叫。 十板子停了，林一鸣又继续道：“说吧，为何要冤枉回春堂药铺。” 张李氏虚弱地道：“大人明鉴，民妇也是逼不得已啊。” 原来这张李氏的夫君是个赌徒，家徒四壁了还非得赌。 前几天，他又输钱了，回来骂骂咧咧的，甚至还动手打了张李氏。 夫妇二人起了争执，张李氏被丈夫赶出了家门外，而丈夫因为喝得醉醺醺的，半夜起来找水喝，却是不小心把张李氏放在角落的那一罐子来毒耗子的断肠草茶水给喝了。 等早上张李氏进屋发现的时候，丈夫已经没了气息。 张李氏早就对自己丈夫不满，如今看来竟是自作自受就这样一命呜呼了，想着去给他买一口棺材，也算是尽最后的夫妻情谊了。 去买棺材的路上，半路上遇到了蒙着面纱的女子。 那人说，只要她出手帮个忙，就会有五百两银子，为了表示诚意先给了五十两银子作为定金。 而这帮个忙的事，就是污蔑回春堂药铺的药材有问题。 张李氏想起死在屋子里的丈夫，心道这正是个好机会，就当做是这死鬼给这家里做的最后的贡献吧。 于是就有了她去京兆府状告另宁娴这一事。